AK

-“太深的执念们被丢弃会成为灵体位面的一个特殊物种”的设定。
-“劫被烬射穿（？），98%的可能性已经死了”的设定。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总之就是想看对小孩子格外温柔的师兄就对了，随缘剧情法。（本来想说对少年劫格外温柔的师兄，但是严格意义上好像不算是少年劫🤔）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沉迷第一人称，灵体视角。
-BGM: No Surprises (Radiohead)






1

那个恶魔已经是第六天没有吃东西了。

这是我从一个绿衣女人那里得知——不，偷听到的。

今天他又出现在了这附近，仍然背着那把令人畏惧的充满奥术能量的剑。我藏匿在角落处注视他屠杀生命，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恐惧——或许是因为我是新生灵体的缘故。当同类要拉着我逃命之时，我丝毫无法挪开半步，安身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打量起那个家伙，不由自主地。我的思绪紧跟他的每一个动作，环环围绕上他被面罩覆住的脸颊、前臂、甚至腰身，迫切却细致，每一笔描绘临摹都能让自己逐渐忘乎所以。

我被那个恶魔吸引，被他的什么吸引着。


2

后来我学会了怎么去住满人类的瓦罗兰大陆。

这对于其他灵体来说无非是不可思议的——根据我的猜测。实际上我每次都能够很好地隐匿在恶魔的眼皮底下就已经是一件难得的事情，而跟着他去另一个世界，无非比这难一百万倍而已。

但我还是做到了。

一般的人类不能看见我，只有他可以。尽管如此，我仍然很小心，尽量拉远与这个世界的活物的距离，不被任何事物察觉。于是我一路跟着他来到一个不起眼的旅店，移往树枝边透过窗户看他：他褪去了面罩，一头红色短发因这随便的动作张扬于空气中，与那暗金色的虹膜分外搭配，格外平静的面孔却与之格格不入。可他仍然还是那样好看，卸去部分遮蔽的他甚至更加好看，我清楚地感到自己的心跳不争气地在加速喧嚣，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我本来打算看他一晚，明天就跟着他回去，但是不知不觉地在树枝上睡着了。


3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了树底下。

后背很痛，但也幸亏没有什么大碍，如果是以人类的质量在睡眠中像我这样从树上摔下来，那就不是只有后背疼痛的程度了，可能就直接永远睡眠了吧。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想快点将那个人纳入自己的视线。

今天他穿了点别的，也没有戴面罩，主调色为黑色的便服让他的发色显得更加耀眼诱人。然后他坐在了木桌前，被逼着喝了点粥——啊，又是那个女人，所以他才没有装备上战服与武器，好好地落实他自己的生活？

恶魔的日常生活？

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看够了恶魔的屠杀场面，尽管昨晚这家伙直至他睡觉也没有过什么面部表情，也仍然没想到他会任凭一个女人对他说教与叮嘱，我的好奇心多少被勾起来了些许。那双眼眸仍然没有什么类似于笑意的东西，但的确柔和了不少。......虽然仍然透露着丝毫近乎于死亡的沉寂。

原来不是强大到无法被任何事物撼动的那种恶魔啊。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4

我厌恶那把由奥术能量铸成的剑。

尽管这可能是身为灵体的本能，但我却能确信我比任何一个灵体都要更加厌恶它。我不明白原因，那大概是自出生来便携着的情绪。

就如同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一般，甚至连带那个旅馆，也隐约持有着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不过多亏于此，没两下我便能够熟络地和这个世界相处，甚至会更加大胆地去离旅馆不远的地方摘些花，然后在清晨悄无声息放在他的窗台。

但愿没人看见花朵自己在空中漂浮的诡异场景。

恶魔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去那个位面，大概是绿衣服女人的话凑了效。他安静地一个人呆在房间，有时会望着窗外出神，这似乎有些消磨时光，但所幸他金色的双眼里没有了当初刚遇见他的时候那般的阴冷与死寂。他的视线偶尔会停留在我刻意摆成的被风吹来的凌乱模样的花朵上，而每当这种时候我的呼吸都会停滞一秒，正如他在打量着我一般。

——我想见他。

由浅至深，由皮肤表层渗进筋肉入侵每块骨骼并引起颤栗，我的思绪疯狂咆哮，却被理智狠狠抑制掩埋，反反复复。仓促地从口中轻咳出一口气，我挣脱并挥散几乎要占据主导地位的情绪，从旅店附近的隐蔽处出发，拐了几道弯，靠近刚开的食品摊那儿趁没人注意顺走一小包饴糖。

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窃喜溢满胸腔，我将糖果扔在空中而后稳稳接住，反复几次，投向了那人的窗台。





“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从身后传来的平静声线让我愣了将近一秒。我下意识回头，正好对上一双暗金色的漂亮眼眸。正要试图解释，脑中却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眼前依次浮现重叠各种陌生的断节片段，愤怒、懊恼、不甘与失落，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暖混揉交杂在一起，浓缩，涌动，濒临炸裂。

“慎......”

这是我在昏睡前能够回忆起的最后一个字。


5

我窝在被子里，保持沉默。

恶魔坐在床的那头，同样沉默。

又过了五秒，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你不杀我吗？”

他回头看向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见你杀过很多灵体，以为你专门干这个的。”

他：“需要的时候才会做点处理。”

我：“哦......”

又一次陷入沉默。

......我只好再次开口：“你不吃糖吗？很好吃的。”

恶魔眉角微微动了一下，我想他可能是想做点挑眉或者皱眉之类的表情：“你吃过？”

我老实地回答：“没有，直觉告诉我的。灵体吃不了这种东西。”

“那就不要偷。”

“我只是想给你吃而已！”我稍微提高声调，试图为自己辩解来获取他的认可，“虽然偷的确...”

“我不吃这个。”

我突然感到有点难过。不，是很难过，所以我决定不想再说话了，就让空气这么安静下去吧。把被子拉过头顶，我这么想着。

然后我便听到了走远的脚步声。有些慌神地探出半截脑袋，我看着靠近窗台的恶魔拿起了那包贻糖，平静地拆开包装并放了一颗在嘴里。从他的神色我看不出糖果是不是很甜，但那已经无所谓了，我感觉自己被什么暖绒绒的东西包裹着——不是被子，不是被子。

心情一好，我又忍不住要说话：“为什么这几天你都不去灵体位面啊？我都没办法跟着你回去了。”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

“不用！”我立马表明立场，“我待在这里就好。”

他不太意外地看了我一眼。

“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呃。大约三周前？”我想了想，对他的第一个问题感到有些兴奋，“你问这个做什...”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的小时候很像，”他随手将那包糖果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走了过来，“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哦，那很巧。”

他扬了扬眉。抬起一只手似乎想做些什么，却停在我眼前而后放下，也正巧在这种时候从楼下传来了来自那个女人的呼唤。

“你终究是要回去的。”他说。

看着他转过身打开房门，我将唇线抿直，停顿顷刻，没头没脑冒出问句：“我和他谁比较酷？”

“......”

他的背影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你比他乖多了。”

...

我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一股脑钻回了被窝里。


6

自从得知这个恶魔早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后，我的作为也更加大胆了起来。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做一些试探他底线的事情，期盼也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然后每次不出意外地被足够温柔地包容与忍耐。

虽然没有流露出来，但哪个真正冷淡的人会再三忍受来自一个认识不久的家伙的任性作为？

坐在不远处看着恶魔和那女人一起进食早点，我百无聊赖地想弄出点什么动静，却被接下来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

“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绿衣女人回答，“影流那边也是，没有查到任何行动痕迹。不过还有很多可能性不小的地方没有搜查到，师兄你暂时不用担心。”

...影流？双耳被似乎从未听闻的字词牢牢攥紧，我趴在桌面上微微蹙眉，回忆思考自己不起眼的仅四周不到的记忆中是否出现过这个东西，否则自己...不应该如此在意。

“好，辛苦了。”

女人点了点头，又打量了恶魔几眼，看上去有些高兴：“不过这几天你的脸色似乎已经好了很多，身上伤口应该也差不多养好了？”

“无碍，小事。谢谢，阿卡丽，这几天麻烦你了。”

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应该是仍然毫无波动的。真没诚意，我随口嘟囔了一句，然后看见他稍稍侧了侧头，尽管幅度不大，却也足够让我不自知扬起些许笑容，满意于这仅仅微乎其微的反应。




跟着他回到屋子里，我打算问他点什么，解决疑惑。

恶魔的红色短发温顺地贴在鬓角，偶尔会翘起一两根，却显得格外好看。那双金色眸子仍然毫无波澜，眼睫毛却因刚随意洗完一把脸而仍然沾染着水汽，连着眼角泛着的淡红色一起，彰显出别样的神韵。他的面部线条算不上柔和，甚至有些和年龄相称的硬朗，但嘴唇偏薄，正与这不温不火的性格相呼应，习惯性地微微抿起。

真好看，我这样想着，凑过去抬头看向他：“慎，你受伤了啊。”

他垂眼，再自然不过地将视线落在我身上：“嗯，四周前的事情了。”

大约那个时间我才刚出生，而第一次看见这恶魔干掉那些灵体的时候，根本不觉得他哪里受伤了。

我心下有些唏嘘。

“和那个什么影流有关吗？”

“......”，他停顿数秒，大概是猜到了这新词汇是我从刚才那对话里听来的，“有关，但这次和他们不是对立面。”

“意思就是以前是对立面了？为什么这次不是？那个女人是你这边的吧？”即使再三叮嘱自己要谨慎些问，却抑制不住地想要知道更多，我的身后似乎被什么无形地推压着，所有的问题尽数脱口而出，“你们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呼吸似乎稍微急促了些，而我迟迟得不到回复，心里发虚，多少感到有点后悔。正当一句“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即将要硬着头皮道出之时，他开口了。

“我们联手抓一个越狱罪犯，失败了。影流有个人因此失踪，我让阿卡丽带人帮忙找一下。”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

一声嗤笑从头顶传来。我有些惊讶地抬眼，恶魔正看着窗外，阳光在他的侧脸投下阴影，我遗憾地没能看见那嘴角的任何弧度，他的神态一如既往地平静。

是啊。

他说。







Friday, April 21 2017